臭胖麋狂想曲

---難以忘記的一天

一早醒來後, 覺得肚子有點痛, 像是長期便秘後上大號時的那種肚子痛
起床後去上了一次大號, 想說肚子應該是不會再痛了吧!
這天早上豆腐先生計畫是先把我之前照的大頭照送去公家機關, 再去上班
之前我們就已經一起去辦過居留證的延期了, 只有照片的部分不合格,
所以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就不是太重要
但我想了一想, 整天待在家也不是太有趣
就和豆腐先生一起出門轉轉
通常要是一早和豆腐先生一起出門的話
他都會在上班前把我放在市中心, 自己再去上班
我就在市中心溜搭, 逛逛街, 或是買些日常用品再散步回家
這次辦完文件之後, 肚子還是有點抽痛,只好乖乖地請他送我回家

早餐為了保險起見, 準備得好吃又營養!
烤二片吐司, 夾了二種不同口味的起司及燻火雞片
吃完後又塞了一大塊照美式食譜自己烤的巧克力杏仁餅乾
(美式食譜的意思就是代表熱量超高的)
早餐過後不久, 又上了一次大號
但疼痛並沒有因此消失,那試試泡澡好了!
十一點多, 在溫水浴中, 疼痛有點緩和
泡澡後, 稱了一下體重---57.7公斤! 量了一下肚圍---96公分!很滿意!
因為我不確定這是不是陣痛, 便打電話去給負責我產後護理的助產士Nadine,
量了一下陣痛間隔大約是每十五分鐘, Nadine說間隔每五分鐘時再去醫院看看
於是我又在家待了一下, 有點無聊, 就打電話回台灣問生了二胎的堂妹
昨天才洗過頭, 剛才才洗過澡, 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再準備的了!
根據堂妹的經驗, 生得還蠻快的, 同一家族的人,
應該很具參考性,決定CALL豆腐先生回家
下午一點多, 豆腐先生回到家了, 我還笑說: 提早讓你放產假回家, 高不高興呀!
豆腐先生躺在沙發上看報紙, 我則在網路上MSN,
還告訴線上的人---我正在陣痛也!(還真得意呀!)
午餐, 怕待會兒痛到吐出來, 不敢吃太多, 又怕自己沒力氣, 不敢不吃
因此煮了個地瓜薑湯來吃了一點

到了每八分鐘陣痛一次時, 覺得這時要是在醫院的話, 心裏會安心一點,於是出門赴醫院
下午三點左右到醫院後, 開始做檢查, 及填寫各種文件, 全部都結束後, 就只剩內診了
心抽痛了一下, 我最怕內診了!!!

幫我內診的是這家醫院助產士的老大, 助產士主任
這位助產士主任我之前就見過二次面
一次是在第一次參觀醫院時,
在德國, 孕婦可以在生產前去選醫院
醫院則每個月有固定的時間是開放給孕婦做導覽及介紹醫院設施,
孕婦有問題時也可以在這時做發問,那時在一間大禮堂中, 滿滿地都是孕婦,
講台處則是和婦產科有關的各部門頭頭來做介紹
有產科醫生, 助產士, 護士, 哺乳中心的人等等, 可說陣容堅強
另一次是這個月初,
我們比較了二家醫院後(KOBLENZ也只有二家醫院)決定在這家生,
來做登記時接待我們也人就是這位助產士主任
當時我對自己產後能不能哺乳這件事很擔心
她說一定沒問題的, 能不能哺乳和胸部大小沒關係
若有困難時, 她可以用針灸試著幫助
我才抬頭一看, 牆上掛著她去北京學針灸的結業證書
心想:這德國女人好像對中國文化還有點認識
因此我對這位助產士主任印象深刻
說實話, 我對針灸這回事可能還沒有比她有信心, 雖然這是我們的文化:P

內診的不舒服令我唉了二聲
助產士主任說了一句讓我們又興奮而令我又害怕的話:
"已經開四公分了, 這小孩今天會出生!"
雖然我懷小而皮足了四十週, 天天帶著她趴趴走
但現在突然要見面, 我反而有點小時候要見陌生人的那種怕生感覺
很好奇, 很緊張, 很期待, 終於要見第一次面了
助產士主任指著手錶對我們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半, 你們去走動走動,
讓胎兒再向下降多一點, 待在這裏也只有等陣痛的份, 我預計你們六點再回來就好了"
臨走前還提醒我們, 樓下醫院門外, 停了一台冰淇淋車, 不妨去買一球來吃吃!
叫產婦去吃冰的事, 也只有會在這裏發生吧!

印象中, 這時候台灣的醫生多會叫產婦去爬樓梯吧!
於是我撐著豆腐先生說要來爬樓梯
才走了二層樓, 我就忍不住了, 陣痛來臨時二腳會站不穩
休息一下, 啃了點蘇打餅乾, 為求安心等不到六點就跑回產房去,

回到產房後所發生的一切可說是一步接著一步, 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
這時候先來了一位助產士學徒陪著我在陣痛的時間用力呼氣吸氣
其實這個工作豆腐先生應該可以勝任
但他可能被我痛苦的表情嚇到, 反而不像那學徒可以主導我在呼吸上專注
陣痛來臨時, 我痛到全身收縮, 完全顧不到呼吸這回事
這時候真需要有人在旁邊喊呼氣,吸氣,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助產士學徒真的很努力在幫我減輕陣痛
還問我要不要去泡澡, 她可以幫我準備泡澡的水
順帶一提, 在產房的澡盆是像那種用小磁磚砌成的浴缸可以泡至少三個人
在德國水中生產好像還蠻流行的,
但我現在泡下去, 可能沒力氣再爬出浴缸,
要是真的在水中生怎麼辦,沒有心理準備也, no, no, no!

也是因為她提到泡澡, 我就想去上廁所,
把膀胱清一清, 讓出多一點空間給小而皮出來
沒想到從廁所出來後, 助產士主任出現了
又一次內診, 痛啊!開了八公分
緊張刺激的來了, 助產士主任說要把羊水刺破, 解釋說這不會痛
可是我聽了覺得很可怕, 還問說:"不用等它自己破嗎?"
這時候周圍的人手增多了, 除了助產士主任及助產士學徒之外,
又來了一位助產士及一位醫生
這種陣仗讓我意識到我真的要開始"生"了

當我側躺時,助產士學徒在我背部下方用油按摩來減輕陣痛,
我弓著身子, 雙手緊握豆腐先生的手,
每一次陣痛來時, 就狂捏死捏豆腐先生的手
這時, 進來了一位身材有點肥胖的中年男子, 身穿茶褐色的襯衫及牛仔褲
一身休閒, 那神情就像是吃完晚餐後出來散步的路人,
正巧經過我的產房, 興緻一來, 就順便進來打個招呼 "您打來裏來呀?"
我愣了一下, 基於禮貎, "來自台灣" 雖然不太想理他, 還是回了一句
"您好嗎?"他接著又問,不會吧, 他是進來跟我話家常的嗎?
難道他看不出來我現在正在和陣痛搏鬥嗎?
"今年是鼠年喔" 他還現了一下他對我們中國文化的認識
"您是那位呀?" 我忍不住回問他這句我覺得有點唐突的問句
"我是副主任醫生" "喔!" 誰會知道他是副主任醫生呀
這些在我身旁忙來忙去的人聽到我們的對話, 心裏一定在偷笑吧

副主任醫生進來後的十五分鐘內, 是我受到驚嚇程度最嚴重的十五分鐘
也是產程最戲劇化的十五分鐘
這位副主任醫生什麼事都沒做, 全程都是由助產士主任主導
一會要我右躺, 一會要我正躺, 一會要我左躺
用力用力再用力, 我把助產士主任的話理解錯誤, 錯失了三四次的強陣痛
陣痛不夠強了, 從静脈注射加強陣痛的藥劑,
我被要求用手把小腿往身體的方向壓, 可惜已經痛到身體僵硬
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 求生意志也沒了
要是此時我的德文很溜, 我講出來的話一定是:
"快給我個痛快, 要宰要刮隨便你, 我要解脫!"
心裏想的只有一件事: 為什麼我的國小同學可以第二胎也不打無痛分娩???
這次我一心想要試試這"難得的人生體驗", 痛到求生不能求死不行我也心甘情願
但若有機會生第二胎的話,二話不說,絶對要求打無痛分娩!!!
如果我還是堅持不打無痛分娩的話, 鐵定是我的頭殼壞去

所謂驚嚇程度, 這裏指的是到最後冒出來的一句話:"我不行了"
自認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也自覺可以忍耐疼痛
總覺得電視裏電影裏演分娩過程的場景都是太誇張
現在我覺得那些演員隨便亂演,演成瘋婆子那樣一點都不誇張
我臉部表情早就失去控制, 陣痛來臨, 全身痛到縮起來,
場面有點卡在那裏不上不下,
醫生為了振奮我的鬥志, 還抓我的手去摸小而皮的頭, 手指收回來血淋淋的
問我說要不要去拿鏡子讓我看小而皮的頭
我心裏想的很,但實際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痛到沒心情看了,只好放棄
助產士主任下令加減輕疼痛的藥
我都已經痛成這樣了, 還掙扎地問說有沒有副作用,
助產士主任再三保證沒有副作用, 我心裏想, 我那有什麼選擇餘地呀!
這時的我連求生意志都快要放棄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助產士不斷地對我精神喊話"你可以的, 你做的到的!"
在幾次用力之後-------------小而皮踫出來了!

聲音洪亮的很, 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失
醫生把小而皮擦乾淨之後, 由豆腐先生剪斷臍帶
直接就放到我的胸上, 肌膚貼肌膚,熱騰騰, 活生生
這時到目前為止一直在旁"觀戰"的副主任醫生終於下場了
好整以暇地縫補裂開的產道
等胎盤都出來之後, 他們才把小而皮拿去稱重量身長
體重3050克, 身長50公分, 頭圍35公分
還不到晚上八點我就生完了
真不敢相信呀!

小而皮, 生日快樂!